法律和道德的双重夹击 趣店还能走多远？

作者: 李万民   

继宜人贷、信而富之后，10月18日晚，趣店以9亿美元IPO成为第三家在美上市的中国互联网金融公司，截止记者发稿前，趣店的市值已超过百亿美元。华尔街的分析师们也非常看好趣店的后市表现，普遍给出了“买入”的建议。（详见《买入！这是华尔街分析师对趣店的判断》/article-43887-1.html）

华尔街对趣店大唱赞歌的同时，中国国内的媒体却纷纷质疑趣店业务未来的可持续性以及面临的监管风险。毕竟趣店此前的主营业务“校园贷”，已经被监管部门叫停。而目前的趣店主营的消费金融业务，不仅背负着“高利贷”的坏名声，还让一些借贷人不堪重负，由此引发了严重的社会问题。

填不上的消费贷窟窿   

2015年12月10日，楚天都市报曾经出了一则新闻，标题叫做《大二男生贷款3万多滚成70多万》，说的是一个化名柳晨的湖北大学大二学生，在一年前因买苹果手机申请了网上贷款，但由于自身偿贷能力不足，只好继续找其他小额贷款公司借钱还贷，就这样拆东墙补西墙，杠杆越加越大，最终一年时间欠下70多万元贷款。贷款公司天天催债，他无奈之下躲回老家20多天不敢露面。记者对其进行采访的时候，他连称自己“上了当”。

事实上，柳晨所贷的本金总共只有3万多元，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之所以滚到了70多万元，主要是欠了大量的逾期违约金。这种逾期违约金有多高呢？其中一笔为10%每天，也就是说，5万元的欠款，如果不能按时还上，晚还一天就要罚息5000元。到最后，70多万元欠款，其中的利息是本金的20多倍。

柳晨父亲在接受采访时说，希望自己儿子的遭遇能够给其他人以警醒，千万不要重蹈覆辙。

消费贷如何做到高额盈利

虽然自2016年8月以后，趣店高调宣布退出校园贷市场，转向消费金融，但是其业务模式的本质并没有发生太多的变化，依然是依靠高利率来覆盖高风险。消费贷无担保、无抵押、无场景的特点，意味着这是一种高风险高违约的贷款产品。业内人士表示，大部分消费金融公司的坏账率普遍要在20%以上，有些甚至能够达到50%，但即便如此，仍然可以做到盈利，这主要靠三大法宝。

第一大法宝是高利率。相关从业者透露，坏账是行业普遍存在的问题，但是只要覆盖的人群广，有足够的客户量，高利率之下，赚到的钱就可以远超坏账造成的损失，确保盈利的实现。很多消费金融产品虽然宣称其日利率低，但是仔细一算，经过一段时间的累计，再加上高昂的手续费和服务费，其费用已经很高。就算是已经非常便宜的蚂蚁借呗，万五的日息，一年下来的总利息也高达18.25%，远超了大部分理财产品所能获得的收益。而大多数的现金贷产品利率要远高于此，据媒体统计，现金贷的平均利率是158%，有的平台甚至高达598%。

第二大法宝是续贷。现金贷的借款人主要是中低收入群体，这部分人群缺乏理财意识，习惯于超前消费，同时对于自己的偿付能力又没有一个清醒的认识。这样导致的一个结果就是，借了钱或者分期购物之后，没办法按时还款，只好继续借贷，用新借来的钱去还之前欠的钱，反复借贷直到这个循环再也进行不下去。在续贷的过程中，前面借出的贷款得以收回，还贷出了新的款项，可谓一举两得。

第三大法宝是逾期违约金。从前面柳晨的例子中，已经可以看出，这种逾期违约金究竟有多么恐怖。一天10%的违约金，欠上1个月，就是300%，欠上一年，就是3560%，哪怕只是借了5000元，一年还不上，光逾期违约金就要17.8万。而大部分现金贷的风控措施几乎没有，出现逾期就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这时候，平台就可以收取高额的逾期违约金。有的人因此变成老赖，更多的老实人，选择跟父母亲人摊牌，耗尽精力来填补这个巨大破洞。

消费贷为什么容易让人“上了当”

柳晨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不停地说自己“上了当”。但为什么会“上当”，背后有人性和商业模式的双重诱因。

首先是人的欲望被解开了缰绳。从消费贷所面向的主要群体可以看出，这部分人的经济实力比较薄弱，却有着超前的消费欲望。本来由于自己的收入不够，再超前也有限，起码信用卡不会让人无限透支。但消费贷一出，无担保、无抵押、无场景，想贷就贷，想买就买，极大地放大了这部分人的消费能力，更加刺激了这部分人群超前消费的欲望，就像是脱缰的野马，再也回不到原地。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在一段短暂的消费愉悦之后，长久地负债前行，就像柳晨的例子中，除了买到手机后很短暂时间的满足，剩下的只有压力和忧虑。

其次是消费贷的商业模式具有诱惑性。类似于趣店“来分期”等现金贷产品，审核门槛极低，甚至根本不需要审核，也不考虑客户的偿贷能力，注册就能贷款。这给了人一种可以“马上变得有钱”的能力，再加上各种广告传单的狂轰乱炸，很容易就开始尝试，然后一步步越走越深。而现金贷的另一面，直到入局才开始显现，但这时候，大多数人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走上多头借贷的不归路。

监管势在必行

今年4月份，Ｐ２Ｐ网络借贷风险专项整治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曾发出《关于开展“现金贷”业务活动清理整顿工作的通知》及其补充说明，如果按照“通知”和“补充说明”的内容，大部分公司存在其中所述的三个突出问题。

一是平台利率畸高。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民间借贷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规定》第二十六条中“借贷双方约定的利率超过年利率３６％，超过部分的利息约定无效。借款人请求出借人返还已支付的超过年利率３６％部分的利息的，人民法院应予支持。”而现金贷平台的平均利率已经超过36%这个级别数倍，最高的“发薪贷”利率甚至高达598%。

二是风控基本为零，坏账率极高，依靠暴利覆盖风险。据业内人士表示，整个行业的坏账率基本在20%以上，但由于高利率，仍能够获取暴利。

三是利滚利让借款人陷入负债危机。借款人逾期后，遭受电话轰炸、暴力催收，被迫借新还旧，负债高速增长。

“通知”中指出，部分平台影响恶劣，要集中配置监管力量，排查“现金贷”机构名单，摸清风险底数，防止风险的爆发并维护行业正常秩序。

十九大会议上，银监会主席郭树清也表示，今后整个金融监管趋势会越来越严，监管部门会严格执行法规。

李万民

金评媒记者